纤细的身影从立柱后砰一声跳出来。
龚晏承先看到的是少女被白色针织长袜裹住的颇具肉感的小腿,然后是赫本风小白裙收束住的腰肢,最后才上移至她的眼睛。
那双跃跃欲试的,带着轻盈水润的渴望的眼睛。
一切都在提醒他,她还不是那个人。
所以更心疼。这天之后,她大概还要捱过许久,才能变成后来他眼前的她。
很可惜,偏偏是遇到那时的他。不然,她或许能更快乐些。
“喂……怎么不说话?被我吓到啦?”
少女伸手在龚晏承面前晃了晃,身体越凑越近,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来。
清亮明媚的声音漂浮在昏暗的光线里,蛮不讲理地钻进男人的耳蜗,刮得他皮肤发痒。
望着挡在身前的小女孩,龚晏承只觉心疼与懊悔之中突兀地掺进一丝不悦,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。
过了好久,久到气氛沉滞,连刻意“厚脸皮”如苏然都险些后退,他才无奈叹气,丝毫未觉自己言语间多么熟稔,表情又是多么疼爱:“……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?我不是拒绝你了吗?”
男人语气中的宠溺和关爱给了苏然勇气,她又感到劲头十足,笑嘻嘻地盯着他,颇有些得意洋洋:“问的主办方,我说的是你的女伴……”她边说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靠近,想到什么,又补充道:“不准怪他们!”
龚晏承脸色已经不似先前那么好。她越主动,主动越奏效,他的脸色就越差。
没办法。他不由得要想,是否遇到他之前,她都是如此——天真烂漫地,不断靠近可以拯救她岌岌可危性欲的男孩或者男人。
这没错。如果只是回忆,他大可泰然处之,毫无怨言。可眼下,一切正真实发生着。他身处其中,眼睁睁看着她娴熟却拙劣地勾引——虽然勾引的是他本人。
如果他没出现,对象可能就是别人。不是可能,而是一定。或许就是先前那个男孩。
困惑于年轻男人的沉默,少女歪了歪脑袋,睫毛如两把小刷子,轻轻扇了扇。
小笨蛋……“做坏事”前的小习惯原来从小就有。龚晏承不动声色地站着,看着少女在下一秒揪住他的衣领,踮着脚、噘着唇迎上来。
唇瓣即将触碰到他下颌的刹那——如同无数个梦境中重现的画面,他脑海中闪过苏然蓄满泪的眼睛。眼睫上泪珠悬挂,冰凉、寂静,仿佛世间最明亮的星光也会在她眼中坠落。
再不会有比那更令他心碎的景象了。
他轻轻握住少女的肩膀,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回原处。
“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,就要投怀送抱?”
龚晏承双手仍未松开,指尖隔着布料感受到女孩纤细伶仃的骨骼,再次确认这只是个未长开的小孩,告诫自己不能因为思念过度,就昏了头做错事。
趁他愣神,少女反握住他的小臂,再次试图贴上去,“为什么……我要……”
他不禁用力握住她的肩膀,语气微微严厉:“要什么?”
未等她回答,龚晏承就面无表情地沉声道:“要亲我,跟我回家,然后上床?”
望着少女一瞬间胀红的脸,他淡淡一笑,“像这样随便地要求跟男人做爱,可不是好孩子。”
十五岁的苏然彻底红温了。
她面临的异性多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生,从没有在这个环节败下阵来。就算偶尔有经验丰富的,面对这样主动又好看的女孩子,也难以游刃有余,紧张和慌乱总是轻易浮在脸上,给她无限进攻的勇气。
而眼前的男人,明明年纪轻轻,瞧着不比她大几岁,气势上怎么就这么不同?
苏然胸口起伏着,埋首做了会儿鹌鹑,实则暗暗平复心跳。稍稍冷静下来,她终于咂摸出一点不对。他凭什么……凭什么这样指责她?
“你又知道了!?”
这类话她很少说,电影情节中,往往是红着眼睛互诉衷肠的前兆。
她没有红眼睛,说话前也没有这种想法,可话一出口却仿佛某种指引,眼眶忽然就发酸。
然而,他只是陌生人。
少女红着眼睛别开脸。眼神是哀怨的,可怜的小孩子的表情。
龚晏承一时无比心软,差一点就要抬手去摸摸她的头发,语气已经不自觉温柔下来,像他一贯服软时那样:“不是说主动不好,而是你起码该等到成年,至少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。是不是?”
将近十年光阴,他已经很懂怎样做爸爸,而且完全按苏然的喜好。尚在青春期,最苦闷难熬、未经人事的小女孩如何能够抵挡。
而且,她从他身上感受到截然不同的干净。与几小时前那个房间里闷热腥膻的气息全然不同的干净。
同时还有可靠。坚实沉稳的,很可靠。
孩子的心情才这样。龚晏承想。一会儿天上,一会儿地下。
她又仰着头要靠过来了。眼睛是湿润明亮的,淋湿的小狗一样的眼神,声音也细细弱

